1998年夏天，河北邯郸遭遇百年不遇的洪灾。暴雨连下七天七夜，42岁的木匠张守义蹲在自家屋檐下，望着被洪水冲垮的鸡舍发愁。这时，他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微弱的呜咽声。

拨开齐膝的浑水，张守义在歪倒的老槐树根部发现三只湿透的小狐狸。其中两只已经奄奄一息，最小的那只正用爪子扒拉着兄长的尸体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蓄满泪水。这个细节让丧偶多年的硬汉心头一颤。

'造孽啊！'张守义脱下满是木屑的工装外套，把三只小狐狸裹成个襁褓。妻子病逝后闲置的炕头，当晚多了个用旧棉絮围成的窝。村里人都劝他别犯傻：'狐狸崽子养不熟，长大了准偷鸡！'

三个月后，两只体弱的狐狸相继死去。幸存的那只右前腿有旧伤，张守义用雕花剩下的紫檀木做了个微型夹板。每天黄昏，总能看到瘸腿小狐狸蹲在院门口，等木匠收工回来时亲昵地蹭他的裤脚。

2003年深秋，小狐狸突然失踪。张守义举着煤油灯找遍全村，最后在那棵老槐树下发现几撮火红色的毛。村支书抽着旱烟告诉他：'昨儿个省城动物园来抓狐狸，说是要搞什么野生动物保护。'木匠默默把毛发烧成灰，拌在狐狸用过的食盆里埋了。

时间来到2018年，62岁的张守义在给孙子做木马时突发脑梗。救护车呼啸着开往县医院途中，老爷子恍惚看见车窗掠过道红影。主治医生后来啧啧称奇：'从没见过血管堵成这样还能自主疏通的情况。'

次年清明，康复的张守义照例去给妻子上坟。返程时暴雨骤至，他躲到老槐树下避雨。闪电劈落瞬间，分明看见树干浮现出狐狸脸的纹路，受伤的右前爪形状的树瘤正巧抵在他当年脑梗的位置。雨水顺着树皮沟壑流淌，像极了那年小狐狸眼中的泪。

如今那棵老槐树被红绸围着，树枝上挂满村民们祈福的木牌。张守义每天清晨都来扫落叶，他说每次弯腰时，总能听见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，回头却只有风摇叶动的影子。有次他故意落下旱烟袋，第二天发现烟杆上整整齐齐缠着根红丝线——正是当年给小狐狸固定夹板用的那种。

村里小学的孩子们最爱听这个真实故事，他们给老槐树起了个名字叫'守义树'。去年冬天，有人在树洞里发现一窝刚出生的野兔，兔妈妈是罕见的火红色，右前腿有块拇指大的紫色胎记。